福州飞凤山凌晨四点的秘密：拾荒者与晨跑者擦肩而过的魔幻现实

凌晨四点的飞凤山黑得像个墨水瓶，路灯在盘山步道拐角处晕开水彩般的光斑。我踩过第三十七级台阶时，鞋底突然碾到团软趴趴的东西——借着惨白的灯光细看，是半块被人踩扁的芒果，果肉正粘稠地往下滴着汁水。

这座藏在福州仓山区的冷门公园永远在凌晨四点准时苏醒。北门保安亭里鼾声震天，闸机栏杆永远抬着，活像永远张着嘴等投食的鲤鱼。右边岔道上的感应灯随着脚步次第亮起，惊飞了藏在芭蕉叶后头的夜鹭，这扁毛畜生扑棱翅膀的动静，差点让我把运动水壶扔进排水沟。

步道全长五公里这事纯属骗局。平坡道上每隔两百米就竖着荧光里程牌，梯形道那些铁艺扶手的接缝处总卡着没扫干净的落叶。有回我闲得无聊蹲下来数，发现所谓"全程覆盖"的灯光其实能照出十二种深浅不一的粉色，从泡烂的草莓糖到褪色的猪肉绉纸。

山顶厕所的自动冲水装置八成是装了情绪感知芯片。每次我刚解皮带，它就发出抽水马桶漏气似的呻吟。倒是那台孤独的贩卖机格外实诚，矿泉水的价格比山脚便利店贵两块五，但会额外附赠半瓶带着铁锈味的冰碴子。

飞凤桥上永远有人比我疯得更早。那天遇到的拾荒大爷拖着鼓胀的蛇皮袋，塑料瓶碰撞的哗啦声活像给晨跑配了段打击乐。他裹着件印有"乡村振兴"字样的反光马甲，弯腰的姿势像是给路灯鞠躬。我们默契地没打招呼，毕竟这个点出现在荒山野岭的，多少都有点见不得人的秘密。

真正值回票价的是东边天际线。五点半那阵子，朝霞会先给鼓山描上金边，再顺手把乌龙江染成鸭蛋青色。有次我撞见个架着三脚架的大爷，他快门按得比广场舞大妈踩点还准。后来才知道人家是来拍拆迁前最后的老厝，那些镶着琉璃花窗的砖墙，在晨光里脆得像苏打饼干。

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健身App上显示我每次轨迹都画得像心电图了——得躲开四点五十准时出现的洒水车，要绕过六点整霸占观景台的太极方阵，偶尔还得给突然从灌木丛窜出来的野猫让道。但当你踩着露水打滑的塑胶跑道，看见城市在脚下一点点亮起来，连汗珠摔碎在水泥地上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亮。

山脚下早餐铺揭笼屉的蒸汽准时在六点十五分漫到半山腰，这可比任何健身数据都让人踏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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